你若不离，我便不弃。余生，就这么生死相依……

这是程凤美和丈夫十八年来的第一张合影。

每天晚上六点到八点，是王昌大雷打不动的“电视时间”，不过他看电视需要借助镜子，由妻子帮他挂在手上。从《新闻联播》到《淳安新闻》，他是一天也不能落下的。

天气好的时候，程凤美偶尔会把丈夫背出屋子，让丈夫晒晒太阳，这张椅子是特制的。

　　淳安王阜乡，马山村。

　　秋日的阳光透过木窗，落在了床上，又反照到王昌大有些苍白的脸上，让他明显感到一些温暖。18年了，他就凭着光线的强弱和角度，体会着四季的轮回。

　　程凤美晒着刚收来的谷子，一旁还晒着黄豆、黑豆、南瓜籽以及红得晃眼的辣椒，让这个农家小院充满了浓浓的秋味。

　　“出事那年，我还在县城里打工，每月能拿400块钱，一家人日子过得很幸福。”王昌大直直地躺在床上，谈起十八年前的那场变故，目光里已经泛不起一丝波澜。

　　1997年9月，王昌大乘坐中巴车从县城回家，翻过大山眼看就要到家时，却发生了意外，中巴车翻下了几十米深的山沟，车上9人当场遇难，王昌大成了“最幸运却又最不幸”的人，重伤高位截瘫，胸部以下全部失去知觉。那年，他才33岁。

　　“那些日子，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的，根本没信心活下去了。”面对丈夫的绝望，没读过一天书的程凤美，却用最朴素的话语反复劝慰丈夫，“天灾人祸，不是我们能改变的，只要我好好养病，她会照顾我一辈子，她也一定会想办法把儿子带大的。”

　　开始那些年，在丈夫面前表现异常坚强的程凤美，背过身之后，眼泪就一直没停过。在她心中，丈夫，就是天，就是家里的顶梁柱，她怎么也没想到，在她的生命里会有天塌下来的一天，她甚至连今后怎样生活都来不及想。

　　“其实也有人劝我改嫁算了，但我不能放下他，我答应过他的。”从医院回到家后，程凤美用柔弱的肩膀，一个人扛起了家庭的所有重担，除了照料不能动弹的丈夫和年仅10岁的儿子，还要顾着田里的农活，家里家外，一刻都不得空闲。

　　当时医生曾经说过，王昌大这种病很可能活不过三年。

　　而今距离车祸发生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年头，他的身体状况始终非常不错，虽然身体稍显瘦弱，但精神状态却非常好。而为了丈夫，这十八年里，除了匆匆进城给丈夫配药之外，程凤美从没有离开丈夫超过两个小时，就算是在山上或田里干农活，也会踩着点赶回来为丈夫翻身、喂水、按摩。

　　“讲句心里话，像她这样的真是天下少有，她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婆，我瘫成这样，她对我还是和当初那么好。”讲到妻子时，王昌大干枯的眼睛里竟然激动地闪烁着泪花，“为了这个家，她付出得太多了，她现在身体也不算好，血压高，要经常吃药，我母亲今年快70了，身体也不好，有时候还得她去照顾。”

　　如今，儿子在杭州一家超市打工，程凤美自己除了田里种了粮食和山上种的山核桃、茶叶之外，还养了猪，加上政府给的低保，生活基本上能够得到保障。

　　每天依旧忙碌，但程凤美却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，里里外外非常整洁。

　　“再难，再苦，我们都熬过来了。”程凤美站在秋日夕阳里，全身被阳光度成了一片金黄，格外灿烂，也格外美丽。（杭州日报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