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片来源:都市快报
小时候,外公给朱碧颖讲过一个故事。
说村里有个做豆腐卖的人,大半夜的还在忙活。半夜三更,夜深人静,突然,村外墓地里响起一声又奇怪又难听的叫声。
他吓了一跳,还没来得及细想,第二声又响起来了,这时候,竟然是发生在村口!
紧接着,第三声又响起来了!这次更可怕,竟然直接就是在自家屋顶上。鬼!一定是鬼!只有鬼才能叫得那么难听,飞得又那么快!卖豆腐的顿时就吓瘫了。
这个故事给朱碧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,以至于当他到了西湖水域管理处上班,晚上值夜班时在茅家埠听到了夜鹭叫声时,第一反应是:“鬼”故事的真凶找到了!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哟,吓坏做豆腐的,一定就是夜鹭这家伙呀。
只有它们,才会大晚上的到处飞,一边飞一边还要发出粗粝的叫声,第一声还在湖中,第二声就已经在岸上了。
春游茅家埠 请对“鸟中话痨”宽容一点
粗粝、单调,堪称鸟中话痨,总之晚上一个人在茅家埠走夜路的话,要对聒噪的夜鹭多一点宽容。这些歌声,听在雌夜鹭耳朵里,或许觉得悦耳动听,而我们人类听了,真是不敢恭维。
作为西湖边的常驻居民,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,成年夜鹭进入了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候。求偶只是开始,接下去,配对、筑巢、生儿育女……这些人类要耗费几年乃至几十年才能完成的繁重任务,它们要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,统统搞定。用一个字形容,忙!而到了四五月里,新一代鹭宝宝将陆续面世,西湖边又要增加新居民了。
想到它们那么忙,大半夜的叫几声发泄下,也不是不可理解。
水景无敌 无名岛逐渐变鹭岛
沿着茅家埠上香古道一路沿湖边走,从玉涧桥起步,中间经过通利古桥,一直走到卧龙桥为止,这不到两公里的一段距离,可以看到湖中有几个小岛。这几个岛,是2002年西湖西进的时候建成的,当时岛上都种了树,夜鹭立刻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,开始陆续在这里筑巢定居。
对于某些候鸟来说,杭州正好是属于南北分界线,往南去的候鸟飞到这里,抗寒能力强点的,忍忍也就过冬了,忍不住的就飞到更南的南方去过冬。有了这几个岛后,一部分夜鹭舍不得这无敌水景,开始留在杭州过冬。
夜鹭做巢,有利用旧巢添加树枝变成新巢的习惯。那些飞到更南边去的夜鹭,第二年回来一看,苍天,我的湖边别墅,竟然被隔壁老王占了!是可忍孰不可忍!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,随着岛中小树越长越大,留在杭州过冬的夜鹭也越来越多。
图片来源:都市快报
西湖水域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朱碧颖因为工作的缘故,差不多每天都要开着巡逻艇从茅家埠出发,经过这几个岛。2012年老朱数过一次岛上的夜鹭,大大小小,总有百来只。5年时间过去,现在岛上夜鹭光是巢就建了有近两百个,按一巢2只去算,保守估计,这片岛上至少有三四百只夜鹭。老朱就给这几个无名岛起了个名字,叫“鹭岛”。
其他的鸟儿,比如夜鹭的远房亲戚小白鹭,也有看中这几个岛想来定居的,哪里还来得及?好一点的地段,老早被夜鹭们瓜分光了。其他鸟只能在边上地段差的几棵树上试探性地安几个巢,就这样,夜鹭有时也不大高兴,管你是不是亲戚,打场架儿再说!打得过,那就让你留下来。
千鹭腾空 奉献鹭岛小夜曲
西湖这么大的水域,为什么夜鹭单单就看中了这几个小岛呢?老朱说,所有的野生水鸟,对居住环境都离不开三个基本要求:水,隐蔽性,食物。
图片来源:都市快报
西湖的水质,越来越好。这几个岛,如果不是坐船,根本无法靠近。至于食物,作为一个肉食动物,对于夜鹭来说,茅家埠这里,简直是它的美食天堂。鱼、虾、青蛙、老鼠……夜鹭每天想吃啥就吃啥,不带重样的。
觅食的夜鹭静静地停在水边,死死盯着猎物,基本一击必中。偶尔,朱碧颖也能看到飞翔中的夜鹭一个俯冲,潇洒地从水里抓出一条倒霉的鱼儿。
冬天的时候,留在杭州的夜鹭,哪怕到了晚上,也懒得飞了。大部分时间,它们都懒洋洋地待在树丛中或者荷区木桩上,只有太阳出来了,才飞个几圈活动下。
而随着气温越来越高,夜鹭们也越来越活泼好动,简直和冬天是判若两鸟。尤其现在,到了傍晚时,夜鹭有群飞的习惯,在茅家埠这几个岛,可以看到“千鹭腾空”壮观景象。不过,前提是你要能忍受难听的“鹭岛小夜曲”。
一般观赏野鸟,老朱都会给出一堆“注意距离不要惊扰”的建议,这次也不例外。本来,看夜鹭是不需要注意什么的,夜鹭警惕性高,人还没看清,它老早飞掉了。但是,这些年老朱注意到,不只是夜鹭,西湖边野鸟对人的警惕性,集体在降低。
“野鸭最馋,会跟在游客屁股后头一路讨东西吃。鸳鸯这两年也不行,北里湖那几只,游客都可以直接喂它们了。夜鹭,你看看我的船,离它们也就十来米,以前根本靠不到这么近。”老朱很担心,西湖边待过的野鸟,以后到了对它们不那么友好的地方,会更容易被捕猎。我深表赞同:“就好像斑马线让行后,杭州人到了外地都不会过马路了。”
所以,如果你这几天经过茅家埠,远远地欣赏一下“鹭岛小夜曲”就好。
(都市快报 记者 钱卓君 特约摄影 杭州老潘 朱碧颖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