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改制不改志，退伍不褪色”，这10个大字充分说明了昨天杭州市消防支队欢送老兵退伍仪式的特殊性——即将离开的，是杭州消防史上最后一批老兵。退出现役、转为行政编制，武警消防队伍在改革之后将转到地方，划归应急管理部，虽然承担的仍是灭火救援和其他应急救援工作，但消防员将全部告别军人的身份——明年今日，再无老兵。

　　会场中央肃立的，是44名来自杭州各基层中队即将退伍的消防战士。他们大多二十四五岁，在刚踩上成年这条线时便走进了杭州消防的红门，将最火热的青春奉献给了消防事业，也留给了这座城市——训练、救援、再训练、再救援……流汗、流泪，甚至流血，消防生涯浓缩成了他们一生中不可磨灭的记忆，换来了一个令人尊敬的称呼——老兵！

　　退伍仪式年年有，这44名老兵都经历过与老战友的分别，个中滋味，他们明白。然而，当肩章、领花、臂章被小心地卸下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能扛住，“默默无语两眼泪，耳边响起驼铃声”。和军人身份告别，和老部队告别，和朝夕相处、同生共死的战友告别，他们无法告别的是在红门中度过的每一个日夜。

　　要在熊熊火焰中逆行多少次、在危险降临时拼搏多少回，才能让一个青涩男孩变成铮铮铁汉？答案，只有老兵自己知道。踏出红门那一刻，在身后向他们挥手告别的，是战友、首长以及这座他们曾经守护的城市；在前方迎接他们的，是烈火洗礼后青春作伴的新征程。

　　组建一支乐队，留下一首歌曲，带走一床被褥

　　吕钗斌，23岁，绍兴新昌人，在杭州消防战斗了5年。昨天，他光荣退伍了。

　　18岁那年，吕钗斌入伍，被分配到了杭州消防西湖中队，后来又转入新组建的钱江世纪城中队。2016年，沈半路灯具市场发生大火，吕钗斌随队增援。他冒着彩钢瓦随时可能坍塌的危险，独自抱着水枪在库房顶上坚持了4个多小时，最后被战友们搀扶着撤了下来。正是在那场战斗中，吕钗斌荣获三等功。消息传到新昌老家，家人既高兴又为他担心。

　　今年年初，吕钗斌决定退伍返乡。然而，做出这个决定后，他心里总觉得有个疙瘩，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。令战友们想不到的是，吕钗斌盘算的是组建一支乐队，拍摄一段音乐视频。

　　吕钗斌的想法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支持，于是，一支由他担任主唱、由战友负责吉他、贝斯、架子鼓演奏的未命名乐队组建了起来。乐队虽然有了，可乐队成员基本没有接受过专业乐理知识学习，别说团队表演，个人演奏也有难度。为此，大队和中队特意请来了音乐老师，为乐队“恶补”专业知识。每次日常训练一结束，乐队成员便钻进排练房开始排练。经过两个月的排练，那一双双拿水枪的手拨动琴弦、舞动鼓槌，竟也有模有样了。“没有什么事情是消防精神不能解决的。”吕钗斌说，“如果有，那就多练两次。”

　　两个月里，乐队只排练了一首歌——陈奕迅的《让我留在你身边》。吕钗斌觉得，这首歌的歌词唱进了他的心坎里。“最渺小的我，有大大的梦，时间向前走，一定只有路口没有尽头。”他说，“我想把这首歌送给并肩战斗过的兄弟们，送给工作过的消防部队，也送给我自己。”

　　退伍前，吕钗斌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——他想带走自己盖了5年的军绿色被褥。“我和队长说，回到老家，我也会把被子叠得和在中队时一模一样……”

　　当年最年长的新兵，如今要再考一次研究生

　　2016年，孟志鹏做了一个让很多人无法理解的决定：本科毕业、刚刚考上研究生的他，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，选择报名参军。

　　大学生投身部队的例子比比皆是，像孟志鹏这样的“操作”却并不多见。当年，孟志鹏考上的是广西大学生物工程专业的研究生，他给父母的解释是，参军的念头在他考研之前就有了，而且这个念头不会因为考上研究生而有所改变。于是，孟志鹏被分配到杭州消防，进入特勤二中队，成了当年中队里年纪最大的新兵。

　　特勤队伍历来是消防的一把尖刀，特勤二中队除了一般火灾救援外，尤其擅长处置危化物品事故。在一次次的处突救援中，大学四年都待在实验室里的孟志鹏大开眼界，迅速地成长起来。“在消防部队里，我真正体会到了身为军人的光荣。”他说，“小到电梯救援，大到高速车祸救援，我感受到的那份因为我们出手相助而使群众转危为安的巨大荣誉感，是任何书本无法给予的。”

　　中队的战友都知道，每天晚上11点熄灯之后，孟志鹏都会悄悄溜出寝室，跑到学习室去挑灯夜读。这个习惯他坚持了两年，为的就是保持学习的状态，不把过去学过的知识丢掉。中队首长也很理解他的心思，慢慢地让他转做文书工作，为他日常学习提供条件，这让孟志鹏十分感激。

　　今年，孟志鹏找到首长，表示想退伍，回家再去考一次研究生。孟志鹏要考研，首长一点也不惊讶，令人惊讶的是，这次他要跨专业考研，冲刺计算机专业的研究生考试。“我打算回家后好好复习几个月，冲刺年底的研究生统一招考。”孟志鹏说，“消防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，在部队里，我学到了很多学校里和社会上学不到的东西。军人的荣誉感，会陪伴我继续前行。”

　　（杭州日报通讯员 林云航 杨博轩 记者 李维和）